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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屋>言情小说>偏袒>第 60 章 偏袒
  “老师?”

  一只手从眼前划过,陈佳肴回过神,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落在一个小男生脸上,她“嗯?”了一声,确定对方长着一张陌生面孔,才彻底回神,“你好?”

  陈佳肴说着看了眼周围,才发现公共办公区的同事都不在,前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公司中午饭点门一般都是开着的,不需要打卡,小男生估计就是这样才进来的。

  小男生长得干干净净,五官尚且稚嫩,还没有显露出成年男性的锋芒,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拘谨时眉眼会微微拧起一寸小心翼翼,“不好意思,请问……萧律师是在这里吗?我跟他约好的今天见面,但是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迟到了。”

  “你找萧律?跟我来。”陈佳肴起身,正要带他去萧煜的办公室,忽然瞥见小男生身上还背着书包,陈佳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随口问,“下午没课吗?”

  小男生表情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说:“请假了。”

  陈佳肴“嗯”一声,路过茶水间时倒了杯水递给他说:“暖手润喉。”

  小男生都不敢看陈佳肴,只会半垂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走到萧煜办公室,陈佳肴敲门才发现萧煜不在,她左右看了两眼,没见到熟人,干脆回到工位拿手机给萧煜打了个电话。

  “喂,佳肴啊。”电话那头萧煜声音气喘吁吁,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情况,没等陈佳肴问,陈佳肴就听到他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是拍桌子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什么叫情不自禁!什么叫情到深处不可控?你这是引/诱未成年知道不知道!”

  陈佳肴一顿,看了小男生一眼,侧过身子,手掌半拢着手机收音口问:“你那边还要多久?有个小男生来找你,说是约好的。”

  萧煜说:“他来了?现在在哪?”

  陈佳肴说:“在你办公室门口。”

  萧煜说:“那行,你让他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去。”

  “给个时间。”陈佳肴说。

  “十五分钟。”

  电话挂了,陈佳肴神色如常,她弯唇笑笑,唇间的豆沙色和她身上水粉色海马毛高领毛衣相得益彰,衬得她毫无攻击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把一切脆弱托付给她。

  “先进来等一会儿,萧律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到了。”陈佳肴能感觉到小男生紧张,为了削弱他的抵抗和堤防,陈佳肴故意没有盯看他,只是给他安排一个偏角落的坐位,尽可能地给他安全感,然后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只是转身时,一不小心带到了办公桌一角的文件,文件哗啦啦掉在地上,散落一片,小男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刺激得瞬间紧绷起来,像只刺猬。陈佳肴抱歉地朝他笑笑,小男生大概犹豫着要不要帮忙一起捡,陈佳肴主动说:“没关系,你坐着就好,我自己来。”

  她说着一张一张捡起文件,每一张都停留三五秒的时间,匆匆几眼,扫了个大概。

  全是同类型案件。

  有涉及师生,师徒,甚至还有更禁/忌的关系。

  陈佳肴盯着这些白纸黑字,眼波轻闪几下,想起前段时间萧煜跟她抱怨的七例,如今新的一周结束,恐怕已经不止七例了。

  她抿了抿唇,实在没忍住,在整理文件的时候状似闲聊一般询问小男生:“家里人推荐你来的吗?”

  小男生紧紧地抓住书包带子,摇了摇头。

  陈佳肴笑说:“那你好厉害呀,那么小就知道遇到事情要请律师帮忙。”

  小男生依旧没开口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最开始拘谨了,陈佳肴也没打算多问,她见好就收,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被身后的小男孩叫住了。

  “姐姐。”

  称谓从老师转变成姐姐,陈佳肴表情没表露出半分意外和惊诧,反而好像真的拿到了姐姐的身份,她唇角微弯,眼眸温柔得像藏了一汪春天的湖水。

  “怎么了?”声音也温柔,像稻田里的风。

  “你、你们收钱吗?”

  陈佳肴笑说:“这个你可能要跟萧律谈。”

  小男生明显失落了,低低“啊”了一声,重新低下了头。

  陈佳肴离开办公室前,一眼瞥到了小男生穿在棉衣里的衬衫,领口是深蓝色的,角落有一个刺绣标志。

  不管款型还是什么陈佳肴都很熟悉。

  这是平中的校服。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了蹙眉,原地立了数秒才抬脚离开。

  前脚回到工位,后脚就接到外卖员的电话,陈佳肴愣了下,“不好意思,您确定是我的吗?”她没点外卖啊。

  外卖员张口报了手机尾号后四位,“姓名是周陈。”

  陈佳肴一下子就明白了,电话贴着耳朵,仿佛有风隔着电话把她耳朵吹红了,她本来手上没什么东西,这会儿大概是心虚,非要抓点什么,只能随手捏了张纸结结巴巴说:“哦、是、是我,那个、麻烦你放在楼下的外卖柜,我一会儿自己去取。”

  挂了电话,有同事吃完午饭陆陆续续回来,看到陈佳肴在工位旁站着,低着头,一副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样子,询问:“佳肴,没去吃饭啊?”

  陈佳肴猛地抬起头,“啊?”了一声,仓促应到:“马上。”

  同事又眯眼看,“脸怎么那么红?热啊?”

  陈佳肴扯唇一笑,故意拿手扇了扇风,“是、是有一点。”

  “年轻就是好啊,身体火气重,我现在恨不得大马路上都装暖气。”

  陈佳肴本来脸只红了一层,听到对方感慨“身体火气重”,脸红得更甚。

  等进了电梯,陈佳肴才看到那张被她抽来的卫生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撕得又薄又碎。她盯着碎纸失语片刻,最后把所有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外卖点的是排骨汤和腊肉饭,两小碗包装都很精致,打开汤盖,阵阵香气扑鼻,奶白色的汤隐约可见黄色的玉米,筷子一捞能捞出几块小排,肉质嫩,骨头好像都被熬软了。腊肉饭更香,特色米的醇香和腊肉搭在一起,既不会太油腻又不会太枯燥。

  陈佳肴捧着小碗喝了口汤,满口馥郁,心也渐渐暖了起来。她唇角不由自主上扬一抹弧,片刻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外卖单拍了张照片。

  焦没对清晰,但是隐约可见“周陈”两个字。

  横平竖直,规整简单。

  但却看得陈佳肴频频弯唇,她拍的照片大多数都会往朋友圈发,但是今天这张显然更适合自己留着,可是仅仅自己看,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陈佳肴贝齿叼着一块排骨骨头,单手托腮思考要不要发给沈烟时,手机忽然弹过来一个视频。陈佳肴都没反应过来,本能顺手地点了接通,然后就看到自己双眼又懵又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托腮的动作让她的脸颊微微堆积出来一点肉,骨头露了一半在外,唇瓣被汤汁浸得发亮,她眼睛茫然得明显,看上去像兔子又像仓鼠。

  周延礼顺手截了个屏保存下来,低声问一句:“这么晚了才开始屯粮?别家仓鼠都快结束冬眠了。”

  陈佳肴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找耳机,戴上耳机以后又觉得身边同事太多,眼珠子时不时左瞄一下右瞧一下,关键都这个时候了她嘴里的骨头还没吐。这灵动的画面落在周延礼眼里,面上一派自然,心却酥酥麻麻一片。他目光一瞬不移盯着陈佳肴,失笑出声道:“接个电话那么心虚?”

  那还不是因为接的是你的电话。

  陈佳肴终于想起来吐骨头,吐完看了眼手机屏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角度不太好,显得她脸有点大。再看周延礼,角度非常随意,好像就只是单纯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可却已经把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勾勒完全。

  陈佳肴想了想,闲聊一般问:“怎么给我点外卖啊。”

  一边问,一边悄悄伸手调节手机的角度,左一寸,右一寸,再往后仰一点……不行,还是俯一点,太俯也不行,还是要再仰一点点……

  “陈佳肴。”耳机里,周延礼忽然严肃唤了一声。

  陈佳肴回神,看向屏幕,“啊?”

  视频里,男人盯着她的眼睛说:“怎么样都很好看,不用调。”

  “……”

  陈佳肴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只有耳根一点点蔓延的红色暴露了她的情绪,不等显露更多,她伸手挂了电话,然后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直接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

  掌心一片滚烫,也不知道是羞耻的还是怎么的。

  “叮——”新消息弹出。

  陈佳肴也不抬头,就那么伸出手在桌子上一点点把手机摸到手里,原本埋在手臂里的脸一点点挪出来,只留了额头枕在手臂上。她把手机拿到桌子底下,看了眼消息。

  -[4’’]

  是一段语音。

  点开,周延礼声音传出:我一会儿要去开会,不看手机。你午饭记得好好吃。浴室这两天不要用了,我买了防滑垫,还没到。

  听完陈佳肴就无心羞耻了,也没来得及从周延礼这段话中捕捉到他在给她报备行程的信息,她满心都是:那她洗澡怎么办?去周延礼的独卫吗?

  沈烟:不然呢?

  沈烟:要不你去澡堂洗?

  看着沈烟发来的消息,陈佳肴坐在床沿边,一下一下撸喝喝的脑袋,撸得喝喝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它倒是舒服了,她快愁死了。

  陈佳肴:其实,冬天也不见得天天洗。

  陈佳肴:我可以忍一忍。

  陈佳肴:现在快递很快的。

  沈烟:那你觉得周教授是会觉得你在忍,还是不爱干净?

  陈佳肴:……

  这时外面传来对面门打开的声音,陈佳肴瞬间身体绷紧,双目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房门,前后两秒,响起敲门声。

  “我好了。”

  陈佳肴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哦,好,我马上。”

  说着把喝喝从怀里拎出去,她手忙脚乱拿换洗的衣服,盯着手里的睡衣想了很久,还是转身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套。

  陈佳肴没进过周延礼的卫生间,从她住进来那一刻,她和周延礼的私人领域便是完全划分开的,只有那次周延礼生病,她有幸进到卧室看上几眼。比起卧室,卫生间就更显冰冷了,深灰色的贴壁瓷砖和洗手池,池台上摆放着简单几件男士用品,她手里攥着从外面卫生间拿进来的粉色牙刷和粉色牙刷杯,怎么看怎么跟这里格格不入。

  怀揣着复杂且小心翼翼的心情,陈佳肴快速洗完澡,水流冲刷身体时,总觉得水温好像烫得不正常,她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被烫得又红又软,浴霸暖灯下,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纤薄柔嫩的皮肉下,是汁水四溢的清甜果肉。

  一头乌发如瀑,拂过肩头衬的脖颈更像玉一般白亮,陈佳肴看着镜子里被热水熏得红红的脸和眼睛,犹豫踌躇半晌都下不了决心开门出去。

  怕周延礼就在卧室。

  又怕周延礼不在卧室。

  她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在这里洗澡。

  直到房门被敲响,镜子里的陈佳肴如梦初醒,仓促应了一声:“怎么了?”

  周延礼问:“没事吧?”

  陈佳肴这时意识到自己真的待了太久了,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陈佳肴抿了抿唇,一秒打开了门,抬头,对上周延礼居高临下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地点的缘故,陈佳肴总觉得此时此刻周延礼的私人气场比往常更甚,就像一张茫茫大网,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进退两难,只能原地不动,故作若无其事问:“你要用卫生间吗?”

  周延礼目光垂落在她湿发上,“怎么不吹头发?”

  陈佳肴还没说话,就见周延礼先一步走进了卫生间,他抬手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陈佳肴看了眼插电口的位置,有点尴尬地沉默了。

  大概是专门为他设计的,这插口位置于陈佳肴而言显然有些高了。吹风机线又不够长,陈佳肴脑补了下自己颤巍巍踮起脚尖吹头发的姿势,想也没想就说:“我去外面那个卫生间吹。”

  “那个插口电断了。”

  陈佳肴愣了下,“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想着暂时用不到,就断掉了。”周延礼拿着吹风机,说,“省电。”

  “……”这能省多少电?

  陈佳肴迷惑了下,没来得及问出这个问题,就见周延礼抬手,“过来。”

  陈佳肴站在原地没动,眨了眨眼睛。

  周延礼说:“我给你吹。”

  陈佳肴本能后退一步,“不、不用了吧。”

  周延礼眯眼,“那你打算就这么睡?”

  陈佳肴说:“我可以等它干了再睡。”

  “嗯。”周延礼口吻淡淡,反问,“等几个小时?”

  “……”陈佳肴还想再挣扎两句,紧接着就听到周延礼说:“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有那么一瞬间,陈佳肴感觉周延礼的身份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说一不二的长辈,他有着让人不容置喙的气场,而她也恰恰总是出于本能地臣服在他命令下。

  他是天生的施令人。

  而她只做他的臣服者。

  可倘若号令皆为她,那谁才是真正的施令人,又是谁对谁俯首臣服。

  镜子蒙了一层雾气,一切陷入朦胧中。像做梦一样,陈佳肴站在池台旁边,从一片模糊中看到自己的长发像水一样流淌在周延礼指缝间。周延礼置办东西一向精致低奢,吹风机也挑选得精,声音很小,风很轻,穿过头发吹在脸上,会给人一种温柔呼吸的错觉。

  像是周延礼从她身后,将她半拥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低低沉沉说些什么。

  “什么?”陈佳肴恍然偏头,她动作突然,周延礼一时不察,风口吹到陈佳肴眼睛,陈佳肴偏头闭眼躲开一寸,周延礼瞬间把吹风机关了,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我看看,吹哪了。”

  陈佳肴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眼角溢出几滴晶莹,比起眼睛不适,下巴的桎梏更让她难受,她后仰了下脖子,周延礼意识到她的躲避,松开手,眸中闪过浅浅懊恼。

  不知是不是刚洗完澡没多久的缘故,他就那么轻轻一捏,她下巴就出现了浅红色痕迹。

  她皮肤白,五官精致小巧,此刻下巴染了红痕,眼角也微微泛红,看上去除了委屈巴巴还多了几分微妙的意味深长。

  偏偏她还一无所知地眨眼说:“没事,是我先转头的。”

  周延礼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深了又深,喉间轻滚两下,才低低“嗯”一声:“转头做什么。”

  陈佳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和尴尬的小表情,“我还以为你在跟我说话。”

  周延礼抬手摸了下陈佳肴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八分干,于是把吹风机收起来,说:“嗯,问你中间有没有剪过头发。”

  “没有。”

  可能是有了“误伤”的小插曲,本以为会非常尴尬的场面居然没有出现,反而以非常自然的谈话进行了下去。

  陈佳肴说:“国外跟我们审美有点不一样,每次都要解释很久,有点麻烦。”

  “嗯。”周延礼收好了吹风机,关上柜子,“留着吧,挺好看的。”

  陈佳肴随口一问:“哪里好看?”

  周延礼看了她一眼,“穿婚纱好看。”

  “……”

  陈佳肴转身走了,面上毫无异样。

  除了有点同手同脚。

  -

  平城接连落了好几场大雪,快递愈发得慢,甚至有不少堵在各种意外上,陈佳肴浴室的防滑垫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只不过周延礼跟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在忙工作,没怎么在意地“嗯”了一声,说:“没事。”

  挂了电话,她扭头看向萧煜,神色不太好看地问:“什么叫跟我有关?”

  萧煜脸色更不好看,正巧这时邢律走过来,看到二人脸色如出一辙,问萧煜:“告诉她了?”

  “还没细聊。”萧煜说。

  “那行,会议室详聊。”

  陈佳肴起身跟着萧煜一起去会议室。

  文件资料摆在面前,陈佳肴震惊了很久依然不敢相信,“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些学生?”

  “不止,还有一些案子的原告是老师,告学生猥/亵,但是学生偏偏能拿出跟老师疑似在恋爱的证据。”邢律说。

  “为什么啊?”陈佳肴想想这段时间来过事务所的当事人,要么是看上去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要么是面向温纯的年轻人,“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陈佳肴忽地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问:“为什么说和我有关?”

  萧煜面色迟疑,片刻才问:“你还记得上周那个小男生吗?”

  陈佳肴点头,她对他有印象,可能是因为他是平中的学生。

  萧煜说:“突破口就是他,警方了解到他并不是真的想告被告,是有人教唆,还给他推荐了我们的事务所,他回去以后跟那人聊了两句你,从聊天记录看,那人对你很感兴趣。”

  邢律点点头,补充说:“而且,这些案件的当事人,有很多其实对自己的老师或者学生都没什么想法,只是被这个人洗脑了而已。”

  他引/诱着你关注自己的老师或者学生,不停地给你灌输自己也是被老师或者学生关注的,然后再一步步给你们俩建立联系。因为关系层面比较禁/忌,你的一切想法都只会跟他说,从而也被操控得更加严重。

  这是典型的反/社会性人格的行为。

  陈佳肴听着,蹙了蹙眉,在暖气很足的空间里后背硬生生起了一层冷汗,“那……这个人是谁?查到了吗?”

  “有ip地址当然很好查。”萧煜说,“警方已经逮捕了,应该很快会联系你,我们也只是……给你提个醒。”

  同天下午,陈佳肴接到警方的电话,速度果然很快。大概是有了萧煜和邢律的提醒,陈佳肴接到电话的瞬间反而心安了下来,只是在警方询问“您认识照宣先生吗”时,她愣了一下才说:“算认识吧。”

  警方又问:“那您知道他曾是你爷爷资助过的学生吗?”

  陈佳肴完全不知。

  “那您知道他的前妻,是您爷爷的……”警方犹豫了下,似乎在考虑选择什么用词,最后才谨慎地选说,“您爷爷的徒弟吗?”

  陈佳肴以沉默给了警方默认的回答。

  上次见到照宣,陈佳肴记得对方虽然纤瘦但好歹还算儒雅,这次却只剩下了削薄和憔悴。他像一棵不知何时扭曲的树,无法开枝散叶,只有几根不知去向的枯叉。他肤色更加苍白,处处都透露着阴郁,眼底沉得像没有底的海。

  陈佳肴看着他,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是胸口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照宣笑说。

  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可陈佳肴却看不清照宣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变化。她从来没来过警局,更没有以这种身份来过,不过好在这些年她接触了不少案件,勉强还算淡定。

  “我不太明白。”她并不打算跟照宣兜圈子。

  “所以我在教你明白。”照宣唇角还挂着浅笑,仿佛他现在并不是在警局,而是在一个优雅的咖啡厅,他嗓音也很温和,“你喜欢周延礼吧。”

  陈佳肴眼眸一凝,目光落在照宣脸上。

  照宣表情依然很淡,他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喜欢一个人,藏是藏不住的。”

  陈佳肴不动声色抠了下自己的指甲,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有自己意识不到的微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照宣眸色忽深,蛇一样盯着陈佳肴,“如果你爷爷在世,你猜,他会不会同意你和周延礼在一起。”

  陈佳肴只觉心被狠抓了一下,她额角沁出汗液,说:“这些与你无关。”

  “你以为你爷爷真的不喜欢凌春吗?”照宣忽然又问。

  陈佳肴轻轻喘了口气。

  照宣盯着陈佳肴说:“凌春那么聪明,又那么漂亮,她是你爷爷最得意的学生,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不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份,因为这种身份差距有辱他的一世清风作为。你说,如果他知道他孙女也这样,他是不是希望他孙女不如跟他儿子儿媳一样,干脆在那场车祸一起死掉算了?”

  这些话,照宣说得声音很低,可却像细密的刀,刀尖齐齐扎在了陈佳肴心上。她每听一个字,眼睛便红一分,直至欲滴血,她才猛地站起来,“我……我没有!我不是他的学生!”

  “嗯,那你是他的什么?养女?”

  陈佳肴咬着牙反驳,“我、不、是!”

  “也对,你是法学生,从法律上来说,你确实不是。”照宣说,“可当初也没有法律规定凌春就一定要是你爷爷的徒弟啊。”照宣忽然眯眼,“你爷爷不照样把她拒之门外?跟她讲一些什么见了鬼的大道理!让她从此都看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让她现在去喜欢一个又一个的乱七八糟的男人!这些全都是你爷爷的错!”

  “看,这就是报应,他死了,你却爱上了你的老师。”照宣猛地站起来,他双手戴着手铐,手铐发出响声,铃铃响在陈佳肴耳边,她眼前忽然恍惚了一瞬,而后听到照宣说,“我是在拯救你,陈佳肴,你看看,看看你们事务所接的那些案例,有哪一对跨禁/忌感情是长久的?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说告上法庭就告上法庭?那些是爱吗?不是的,他们只是单纯地在追求刺激,就像你爷爷一样,没人知道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戳破到大众面前,甩得比谁都干净!”

  “不是的……”陈佳肴忽然觉得有些站不稳,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轻轻晃了下脑袋,眼前画面天旋地转,她好像忽然看到了大荧屏上竖着无名指巧笑盼兮的言凌春,又好像看到了在记者发布会上深深鞠躬的爷爷。

  画面交错重叠,逐渐形成深渊。

  陈佳肴站在深渊边缘,在深渊尽头看到了周延礼。

  “周延礼——”

  陈佳肴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并不熟悉的环境,吊灯只开了中间一盏,光线微弱,似乎有意在照顾入眠的人。陈佳肴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手边一层柔软,她动了动手指,柔软活了,踩着被子走到她枕边,盘踞卧下。

  是喝喝。

  陈佳肴似乎有了意识,她偏头,看到旁边的白色大衣柜和灰色系列装潢。这时房门闪开细缝,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陈佳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小心翼翼端着水杯走进来周延礼。

  “醒了?”

  周延礼声音不高,在这样安静得出奇的卧室里,听得陈佳肴发自心底的舒适。她无声地看着周延礼,眼角忽然落了一滴泪。

  也不知怎么的,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一刻却偏偏忽然觉得好委屈。

  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屋内光线很暗,但周延礼还是看到了陈佳肴眼角的湿迹,更何况她用那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他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哪儿不舒服?”他坐过去,目光低垂落在陈佳肴脸上。

  头顶的光只有薄薄一层,像一层羽翼,轻飘飘镶嵌在周延礼的眼睫上。他垂眸时眼睫会恰到好处地掩去他眸中的冷感,从而给人一种他天生如此温柔的错觉。jieshengit.com

  是错觉吗?

  陈佳肴盯着周延礼这张被光虚化了冷厉轮廓的脸,想起她回国以后周延礼对她的态度和之前的反差。

  好像确实不真实得像是一种错觉。

  陈佳肴慢吞吞把手挪到周延礼的手上,这是她回国第一次主动跟周延礼有肌肤相触。两个人的手都很热,贴合的皮肤泛着干燥的舒适感,以及真实感。

  短短几秒,她正要松开,却反被周延礼握住。

  陈佳肴一顿,掀眸看向周延礼。

  她眼眸乌黑,面容却泛着脆弱。

  周延礼看着,低低说:“照宣的专业是心理学,他很优秀,爱好是催眠。”

  陈佳肴隐约明白了什么,“我……是被他催眠了吗?”

  “是的。”周延礼不再像刚刚那样只是握着陈佳肴的手,他开始把玩她的手指,看她的指甲,捏她的指尖,抚摸她手背上清晰的血管根骨,然后评价一句,“太瘦了,午饭吃完了吗?”

  陈佳肴被他跳跃的话题打了个岔,偏偏她还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说:“饭没吃完。”

  “嗯。”周延礼说,“下次记得吃完,很贵的。”

  陈佳肴被逗笑,“你很穷吗?”

  周延礼向来擅长回答问题,“工资没你高。”

  陈佳肴是法学生,最擅长的应该是抓言语漏洞,只可惜对面是周延礼,她无心捕捉他的不对。

  “那我可真是太厉害了。”陈佳肴说。

  周延礼点点头,“你确实很厉害,青出于蓝胜于蓝,你爷爷会很高兴的。”

  提及爷爷,陈佳肴瞬间红了眼。她吸了吸鼻子,扭开脸,仓促地把眼角的眼泪洇湿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他不会的。”

  “他会。”周延礼说,“我说了,照宣擅长催眠,擅长抓人的心理弱点,他的言论只是为了打击你,并不是事实。”

  “可是爷爷……”

  “你爷爷不是因为身份才拒绝她的。”周延礼说。

  陈佳肴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周延礼。

  周延礼指尖轻轻擦过陈佳肴的眼角,抹去她的眼泪说:“拒绝一个人的最根本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喜欢。身份头衔都是其次。”

  陈佳肴一怔,恍惚想起言凌春说的那句:“在我这里,你们所有人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被我喜欢。”

  她其实没做错什么,她坦荡磊落,大大方方喜欢一个人,后来,也大大方方地喜欢另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被身份头衔桎梏。

  是照宣扭曲了言凌春,是照宣……催眠了她。

  陈佳肴清醒以后,顿时懊恼皱眉。

  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法学生,怎么能让别人在语言上钻了空子。

  就在她懊恼时,周延礼忽然唇角微弯,拿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陈佳肴一怔,而后听到周延礼说:“所以我很感动,你那么小心翼翼地顾忌我的身份。”

  “你……”陈佳肴瞪大眼睛,手指瞬间如过了电,酥酥麻麻传至心尖,连被窝里的脚尖都忍不住蜷缩一下。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周延礼还握着陈佳肴的手,盯着陈佳肴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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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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